梨糕冷棠

我也不知道这是暖还是虐了……万年HE

——

叶秋觉得自己听见混蛋哥哥要回家的消息时都要感动的落泪了。

跟在叶修后面的少年是苏沐秋，叶秋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十年前。那时候他刚出车祸，叶修给家里借钱，他随着父母一起去医院，就看见这个少年躺在ICU里全身插满了软管，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
他却活了下来，虽然一年前才醒过来，在医院做了一年的复健。
十几年过去，少年依旧是当年的模样，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就好像时间凝滞，停了前进。
两人站在叶秋面前同他交谈，一双握在一起的手从不曾放开过，紧紧贴合，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累了，不打了，退役照顾他。”
叶修即使是跟叶秋说话也不愿转开看着苏沐秋的视线。

少年被叶修强制着裹了厚厚一层，毛茸茸的帽子、毛茸茸的围巾，只留下一只被冻的发红的鼻尖和一双眼睛——如果可以，叶修想把他整个人塞进围巾里。
叶修还在和叶秋商量，跟叶秋要来了置在公司附近的那栋房子和苏沐秋住进去，又在公司里单独要了一个办公室。

围巾的布料磨蹭着鼻尖，有些痒，苏沐秋忍不住伸了伸脖子偷偷换口气。冬天冰凉的空气灌入些微敞开的衣领，激的他整个人瑟缩了一下。叶修察觉到，瞪了他一眼，把他的头往下按回围巾里，又仔细的给他整了整衣领，把衣服重新整得密不透风。
“还在生病的人就老实一点！”叶修语气有些凶巴巴的，偏偏让第一次见到哥哥照顾人的叶秋惊起了一身鸡皮。
他和苏沐秋一起抖了抖，但显然苏沐秋是被叶修吓到的。
“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你亲弟弟，对我都没这么关心过。”叶秋似真似假的抱怨，跺了跺长时间站立在冷风中而有些发麻的双腿，“有求于我的话至少找一个暖和点的地方嘛！”
叶修压根不吃他这套，把苏沐秋拉的靠自己近一些，确认这个人不会受凉才舍得抬头扔给弟弟一个白眼，“是亲的，但弟哪有媳妇重要。”
叶秋撇撇嘴，抬头看看因为一句“媳妇儿”傻呵呵乐着的苏沐秋，感觉这里毫无自己容身之地。愤愤扔给他一串家钥匙和一把车钥匙，决意不再搭理这个见色忘义自断双臂的哥哥，先开车走了。
“车库里给你留了辆车。偶尔也回家看看，爸妈都老了。”叶秋说。

错过了上班高峰期的市区格外安静。叶修牵着苏沐秋往前走，苏沐秋就乖乖跟在他身后，听话的像个孩子。
相较于他，叶修穿的显得十分单薄，一只手放在兜里，牵着苏沐秋的另一只还要把他完全包裹在掌心。
手背很冷，手心温凉。手心的人如何也暖不热。两人走在小道，一前一后，呼出的热气也凝成了雾。
“冷吗？”叶修问。
苏沐秋摇摇头。
“就快到了。”叶修说。
苏沐秋忽的把手从衣服兜里拿出来贴上叶修的脸颊，暖暖的，掌心温出一层细细的汗，甫一触到叶修冰凉的脸颊，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冷颤。
天其实并不是特别冷，昨天的雪纷纷扬扬下了一下午甚至没能在地面积出薄薄一层。
苏沐秋说，“阿修会冷。”
叶修赶忙把苏沐秋的手从脸颊上拉下来放在自己手心里捂着，医生说他不能受一丁点凉。“我不冷。”
苏沐秋固执的看着他。
叶修无奈，护着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待到把脸庞捂得温热，叶修把他的手放下，监督着苏沐秋重新把手塞回兜里，这才重新牵着他往前走。

他决定先去置办一些生活用品，长久在医院里的那套日用品一定是不能用了还得给苏沐秋多添置一些保暖的衣服。再买些菜，给他调理饮食，至少要把身子补回来。
“你晚上想吃什么？要不要吃些肉？”
苏沐秋低头乖乖的跟着叶修走，偏偏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不过肉不可以多吃，医生说稍微吃一点还是可以的。上次教你用筷子你学会了没？”
残雪挂在树梢，鸟儿惊起时便扑簌簌落了一地。世界是慢吞吞的，叶修慢吞吞的牵着苏沐秋走在小路，苏沐秋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踩着叶修走过的地方，一步一步，乐此不疲。
叶修驻足，让了让过去的车辆，结果苏沐秋一脚踩上叶修的后脚跟，连着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砸在叶修身上，叶修赶忙转身接他，于是苏沐秋的鼻子磕上了肩胛骨，疼的他眼泪就要往外冒。
他吃痛的揉着鼻子往后退，谁想自己压根没掌握好平衡又往后摔去。叶修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扑过去给他当垫背，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身上又砸下来一个庞然大物。
他感觉整个人有点不好，七荤八素，屁股疼的摔成了好几瓣。
偏偏罪魁祸首还咯咯地笑了起来，“阿修笨，摔了个屁股蹲！”
叶修疼的一个劲吸气，一时半会说不出话也站不起来，他把身上的人按了按不让他乱动，自己静坐着缓了缓，才磨磨蹭蹭的站起身。屁股还在一抽一抽的疼，他试探着往前捱了两步，保守估计是青了。他无奈的拍拍身上，捏了下站在一边笑的乐不可支的人的脸蛋，瞪他一眼，“你才笨，走路不好好看路！”
苏沐秋还在笑，笑的眼泪都飙出来，岔了气。
“阿修…嗝…你…嗝…你好笨！”
都这样了还要笑，叶修直怕他笑的背过气去，他拍拍人的背给他顺气，恶狠狠的吓唬他，“我笨我笨，你再笑就不要你了！”
苏沐秋立刻憋气，忍了忍，没忍住，又打了个嗝。他哭丧着脸说，“我…嗝…我不笑…嗝…阿修你不要不…嗝…不要我”
叶修顺了半天才给人顺好了气，“要你要你！”
苏沐秋咧嘴笑了，叶修无奈的咕哝一句，“伺候你比伺候祖宗还累。”还不忘给他整好了衣服。
苏沐秋在旁边轻快的哼起了歌。

知道弟弟卡上有钱，叶修花起来一点也不心虚，进了商场先给苏沐秋买了四五件大羽绒服。说是叶修的眼光不错，倒不如说是苏沐秋的脸和身材撑衣服，穿什么都好看，叶修觉得他比模特还好看。
他乐得坐在一边看苏沐秋被那服务生折腾来折腾去一脸不乐意还不能反抗的样子，顺眼了就买下来。叶修看着苏沐秋憋屈的样子突然感觉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他拿来一条裤子，拜托服务生看着买完了的大包小包，把人拉进了试衣间，观摩着这人颤巍巍的把裤子扒了精光然后坐在他腿上让他帮忙把裤子提上穿好。叶修抱着这人突然有些心猿意马。
他掰过人的脸在脸颊上亲了一口，苏沐秋不明所以的任他亲了下，想了想，也抱着叶修的脖子对着人脸啃了过去，糊了叶修一脸口水。
本来想报复一下，结果遭殃的还是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叶修无奈的擦擦脸，看着一脸无辜的苏沐秋，如是想。
室内空调开得十分暖和，叶修倒也不担心苏沐秋会受冻。他一个人在试衣间里冷静了下才走出去，结果就看见苏沐秋抱着一条围巾站在那里，面前守了一个店员试图跟他说理。
叶修叹口气，“才这么一会儿也要给我找事儿。”
苏沐秋看他走出来，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看向他，死抱着怀里的围巾不肯撒手。
“阿修……”
“你想要？”
苏沐秋点点头，叶修把人拉到怀里泄愤似的狠狠揉了揉他的脸，才抬头跟那个实则受了更大委屈的店员说，“那就买着了，开张票我去付钱。”

叶修抱着大包小包往前走，实在腾不出手来拉着身后那人，就让他拽着自己的衣服角，慢腾腾往前挪。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轻了一下，总之叶修转头的时候才发现那人不见了。他有点慌神，顺着原路找回去，就看见苏沐秋站在一个甜品店门前发呆。
叶修艰难的用手拽拽他，“说了不许乱跑的。”
苏沐秋还在发呆。
“走了。”
苏沐秋于是一步三回头的跟他往前走。
叶修叹口气，揉揉发疼的头，也不管苏沐秋听不听的进去，叮嘱道，“只许吃一个。”
令他意外的是苏沐秋竟然有一丝反应，很微小的但确实是乖乖点了点头。
叶修拉着人走进甜品店，坐在椅子上的苏沐秋显得有些兴奋，坐在椅子上不安分的前后摆动着双腿，力气大到整个人连着椅子差点都要摔到后面去。叶修赶紧按着人把他固定在椅子上，“别乱晃！”
他边照看着苏沐秋边轻车熟路的点了两个巧克力慕斯。这家店的甜品做的很好看，轻小的蛋糕裹了一层厚厚的甜而不腻的奶油，口碑一直不错，叶修也在苏沐秋好容易能从医院里出来走走的时候带他来过这里。两人都很喜欢这里的蛋糕的味道。
慕斯上来之后苏沐秋想也不想直接抓起就要往嘴里送，叶修一着急，拍了桌子轻斥：“不是说了不许用手么！”
苏沐秋显然被吓到了，手下意识松开，蛋糕啪得掉在衣领上，然后咕噜噜地顺着衣服一路滚到地上。他看看手里黏糊糊的奶油，又看看地上四分五裂的蛋糕，有些不知所措。
叶修认命地把人的手抓过来，用餐巾纸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把它擦了干净，泄气地又擦了擦糊上奶油的衣领，然后把手底下一口未动的蛋糕切成小块，叉起一块送到苏沐秋嘴边，“张嘴。”
苏沐秋还在瘪着嘴，叶修只得把语气放缓，又说：“乖，张嘴。”
“啊——”苏沐秋张大嘴。
叶修把蛋糕塞进他嘴里，巧克力慕斯丝滑甜腻，入口即化，苏沐秋咂咂嘴，显然很喜欢这甜甜软软的感觉。
叶修把盘子推到苏沐秋面前，执起他的手握住刀叉。苏沐秋掌心掌背都很软，绵绵地握着叉子没什么力气把它们抬起，叶修就用手心覆住他的手背，紧紧地贴合，用指尖传递力道，温柔而小心翼翼。
他拉着苏沐秋的手向上抬，将蛋糕又一次送到苏沐秋嘴边，却意外的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反抗。苏沐秋不肯将手继续向前送，也不肯乖乖张开嘴，只扭过头睁着亮晶晶的眼看向叶修。
“阿修也吃——”
叶修愣了愣，苏沐秋吃力地把蛋糕送到叶修嘴边，“啊——”
叶修下意识张开嘴，触到一片甜腻。
“好吃吗？”苏沐秋期待地看着他。
他呆呆地咀嚼几下，鼻尖骤然有些发酸。
“好吃。”
苏沐秋心满意足地又叉起一块艰难的送过来。
“好吃、就多——吃——啊——”
苏沐秋拿着的叉子上还有他的温度。

蛋糕很小，两人一人一口很快把它吃了干净。苏沐秋有些恋恋不舍地把盘底的奶油刮干净吃掉，又舔了舔嘴角沾上的奶油，才乖乖任叶修牵着走人。
显然吃饱了的苏沐秋有力气多说几句话。
他扯扯叶修的袖子，说：“阿修，去哪里？”
“回家。”叶修答。
苏沐秋想了想，又拉了拉叶修的手，说：“阿修，我们是不是、回家？”
叶修笑笑，耐心地说：“对，回家。”
苏沐秋想一个问题需要很长时间。
“家在哪？”
“快到了。”
“不是那个、白色的、房子？”
“不是。”
“我不用、回去了么？”
“不用了。”
“不用再，打针，插管子了么？”
叶修停住脚，苏沐秋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磕磕绊绊的解释：“我……我不喜欢打针……能不能、不……打针？”
叶修鼻尖发酸，苏沐秋还在艰难的辩解，“我……我回去……也能不能、不打针？”
叶修不说话，苏沐秋就显得十分沮丧，着急的要哭出声。叶修抬手揉揉他的头发，错开了视线不让苏沐秋看见他发红的眼眶。
他的声音都还沙哑，但却万分坚定。
“不会了。”
他对他说，也对自己说。

——TBC

我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章，其实故事到这里也可以说是结束【因为我完全想不到下文怎么写2333】
不知道这次刻画到不到位，苏沐秋其实是因为车祸所以——了，嗯，就是这样，我真的好喜欢这个梗(ฅ>ω<*ฅ)